二、冥中注定

“咚——咚!咚!咚!咚!”鸣锣通知,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天色破晓,大地朦胧,万物寂静,破晓寒气渗人,三更声响落,一阵清脆的铃声随之响起在山谷之中。

“喜神过境,人鬼退散。”南烈一边摇着摄魂铃,一边领着喜神向前走,流川在其左侧数米外,手中拿着厚厚一叠黄纸,不时将其掷撒于空中。

“喜神过境,买路借过,凡夫俗子,切勿靠近,速速返乡,入土为安。” 

没走多久,一间木屋出现在了眼前,漆黑的木门,两旁的红柱色漆已经开始掉落,大门上挂了两个落满灰尘的白色灯笼,发着阴森森的光,正好照亮了门楣上的四个字“喜神客栈”。

南烈示意流川在门外等一下,自己上前去敲门,轻叩两声门板后,道:“天不收,地不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今日借过你家店,金砖收入你柜中。” 

屋内,一阵洗簌声响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天要收,地要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亡人化作金砖一块,金砖收入我柜中。” 

南烈正要示意流川上来,手里的摄魂铃刚准备一摇,屋内的人又道:“来的可是牙先生?” 

南烈道:“不是牙先生。” 

屋内人又道:“来的可是脚先生?” 

南烈道:“来的不是脚先生。” 

屋内人又道:“来的可是船先生?” 

南烈道:“来的不是船先生?” 

屋内人又道:“那来的可是车先生?” 

南烈道:“来的正是车先生。” 

屋内人道:“可饮阴间忘魂汤?” 

南烈道:“只饮阳间一壶茶。” 

半响,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过后,那道漆黑的木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满头白发,脸上皱纹遍布,身板却硬挺的老者左手掌灯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更了,没想到还有贵客来我这小店,外面天气寒冷,客官赶紧进屋吧。”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定尸符,揭掉流二夫人头上的斗篷,将符贴在其额头之上,新符贴上后,老者便将旧符放入左手灯里燃尽,然后手呈剑指在流二夫人脸上边比划边喝道:“奉请喜神进柜”。 

只见流二夫人双手向前伸直,双目紧闭,缓步向前行走,身体僵硬,骨骼摩擦发出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直挺挺的跳过门槛,径直立在门后。

待喜神进门后,南烈和流川也跟着走了进去,老者将门合上,然后把木栓插入门楣之中。 

大堂里放了一张破旧的四方桌,四周放了同样破旧的四条长凳,桌子上放了一个茶壶和几个杯子,老者将手中的油灯放在了桌上,然后走到神龛面前,拿出三支香点燃,然后对着神龛三拜,上香,然后转过身子来,朝着身后的南烈和流川开口问道:“两位客官,吃饭了么?如不嫌弃我这小地方穷旧,那我去给二位做一点粗茶淡饭,还望两位将就一下。”说完话后深深看了南烈和流川一眼,便进厨房去了。

流川坐到长凳上,张开嘴,把嘴里的钱币吐了出来,然后不停的揉搓着僵硬的面部,顺便给自己倒一杯水漱口。 

南烈看着流川的举动,虽然觉得好笑,但也什么都没说的又继续忙碌去了,他从身上的布袋里拿出一盏油灯,来到客栈的东南角,这里的屋梁上吊着一个小竹篮般的东西,南烈将手中的油灯放在竹篮之中,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双手一撮,口中低念:“天命付我,我命付汝,汝若付吾,天命不许,点盏阴灯,照汝前程,汝不负吾,请勿吹灯。”说完便将手中黄纸点燃,然后又用燃烧的黄纸将油灯点亮,油灯散发了幽蓝的火光,虽然夜深难免有风,但是火苗却丝毫未动。

“让客官久等了,乡下小菜,还望客官不嫌弃才好。”老者边说边将从厨房里端出的两盘菜放在桌上,这是南烈也回到了桌子旁与流川相邻而座,“我去给二位盛饭。”说着又走进了厨房。

“待会菜上来了,你先不要动筷,我们赶尸家族,死者为大,以喜神为尊,这饭也要请喜神先吃,你忍耐一下。” 

其实在路上,南烈就听到了流川肚子发出饥饿的响声,他是第一次出远门,竟然不知道带干粮,当时虽然递了一些干粮给他,但是从小生活条件优越的流川,其实在吃的方面也还是存在挑食的,所以干粮也没吃几口,南烈怕他因为太饥饿了就迫不及待的动筷而破坏规矩,所以开口提醒了他。

“恩,好,那这钱币?”南烈跟着流川的视线一起转移到桌上的那枚钱币之上,看得出来流川虽然话少,但是修养很好,并没有因为长时间含着钱币导致脸部肌肉酸痛而发脾气。

“这个暂时不用含了,今晚我们不上路,戌时我去市集上置办一点东西,后面也许会用到,待会吃完饭,你就早点休息吧。”话音刚落,老者便抬着两碗白米饭出来了。 

南烈用筷子在每一道菜上都点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请喜神吃饭,然后起身在东南方烧了一叠冥纸,方又回到桌前坐下,老者已经把菜端回厨房重热了一遍。

吃完饭后南烈便让老者带流川先去客房休息,自己则走到流二夫人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叠桃木符,将符分别贴在流二夫人额头、胸口、双臂、双膝处,然后将原来的旧符揭了,双手一撮,黄符便化作黑蝶散落了,回到大堂时,老者已经在大堂等候了。

“客官,你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夜了,这后半夜就由老者我帮你守着吧,后面你事还多着呢。客房在楼上第二间,天黑小心楼梯。” 说完就拿着油灯放在了庭院的木凳上,然后坐到旁边的摇椅上,仰望着夜空,顺手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黑色棉袄,南烈点点头后也去楼上休息了。

第二天,流川一觉睡到了酉时才醒,下楼来到大堂,却不见南烈,应该是去他所谓的集市上采购东西了,不过什么集市是黄昏去的?但是才睡醒的流川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过即使在他清醒的时候也未必会在意吧。

客栈老头也不见踪影,只有坐在大堂的流川,正在百般无聊的时候,就见客栈老头从门外拎着一个盖了红布的竹篮子回来了。 

“客官醒了啊,这一觉睡得可好?我看客官也不是我们这一行的人,怎么会和南师傅一起呢?”

“送母还乡。”

“哦,这样啊,南师傅去赶集市了,我也刚去集市上领了一些猪肉回来,今晚可以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了。”

“他怎么没回来?”都是去集市,为什么却只有客栈老头回来。

“啊?哦,客官看来是不知道啊,南师傅是去鬼市买东西,而我是去我们小镇上领猪肉,因为今天镇长的妹妹要嫁人了,所以挨家挨户分一点猪肉。”

“镇长妹妹?嫁人?”

“是啊,赤木镇长的妹妹晴子小姐,今晚夜里结婚,我老头活了那么久,开这赶尸客栈也开了大半辈子,也就年轻的时候遇上过这样的事一次,没想到在快入土之前又遇到了一次。”

“晴子?夜里结婚?”流川觉得晴子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是啊,赤木晴子,结冥婚不是夜里进行,还是什么时候?这晴子小姐也是可怜,正是大好年华,从小和那男方家订有一纸婚约,谁曾想那男方突然暴病而死,男方家人心疼孩子早年夭折,亲也没成,太过孤单,又认为祖坟中有一座孤坟会影响后代的昌盛,所以要替死者办阴婚,硬要晴子履行当年承诺,逼其冥婚。”

“答应了?”

“这种事谁会答应,晴子还是个活生生的大姑娘呢,可是不答应又能怎样呢,那死了的男方家是我们这个小镇的富户,钱多仗势欺人,赤木镇长虽是我们小镇的镇长,但是薪水微薄,怎能和那大户抵抗,虽然抵死不同意冥婚,但被男方家人叫来的帮手打的已经卧病在床了,谁还敢管。算了,也是他人家的事,说说就过了,免得招惹麻烦。”

“冥婚会怎样?”

“不死既疯,不说了,不说了,小老儿我去给客官准备饭菜,南师傅估计也快回来了。”边说边提着菜篮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没过多久,南烈就从外边回来了,这时老头儿也已经把菜弄好放在桌子上了,还是像夜里一样,先请喜神吃饭,饭菜重热后才动筷。动筷时南烈对着客栈老头儿开口了:“镇上有人冥婚?活死婚?”

“恩,活死婚,镇长妹妹晴子和镇上的恶霸首富村雨家死了的大公子——村雨健吾,那晴子姑娘昨天夜里和一个红头发的小伙子都已经跑到村里码头准备坐船逃走了,却没想到还是被村雨家的帮手给抓了回来,虽然那小伙子也是个打架能手,可是拳脚无眼,双手难敌数拳,最后还是被暴打了一顿,可怜哟,可怜……”

“红头发?樱木?”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老头儿我老了记性不大好,客官你们坐着喝茶,我去洗碗。”边说边抬着碗进了厨房。

“我想去那。”

“虽然我是赶尸匠,但是冥婚这种东西我从未接触过,这更偏黑苗的一种法术祭祀,各门各派有自己的道法,还是不要轻易插手的好。”阻碍冥婚会折寿这样的话南烈没有说出口。

“那我去。”见南烈不想去,流川就立即转身准备走,刚转身便被南烈叫住了。

“等等,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不放心这三个字南烈没有说出口,但也迅速的拿上家伙和流川一起出门了,南流二人刚走,一直在厨房的客栈老头儿却已经站在了大堂里,朝着门外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南流二人迅速的朝镇长府跑去,躲在了门外的石狮子旁,门前放着一顶红轿子,门口铝盆里的放定还未全部烧完,一个头盖红布、身穿红色婚服、双手被绑于胸前、走路脚步轻浮的女子被一个身穿红衣的媒婆模样的人从镇长府里搀扶着出来,走向了轿子,身后跟着几个面相凶恶、身材魁梧的打手,新娘父母以及家人被隔离在院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抬走,大声嚎哭、哀求,好不哀伤。

新娘入轿,媒婆作伴,八人起轿,索鼓吹奏,金灯引路,纸钱漫天,亲人哭号,朝着后山坟场走去,南带着流川绕了一段小路后紧跟在了迎亲队伍后面。

迎亲队伍停在了村雨府门口,灵媒搀扶着昏迷的晴子跨过火盆,然后进到喜房里,喜房里供奉着“百份”全神,对面炕上设置了矮桌,供“新郎”排位,前设苹果、龙凤喜饼若干盘,并有大红花一朵,下缀缎带上书:“新郎”字样。灵媒把晴子扶在炕上,然后转身点燃三炷香,给“百份”全神叩首上香,然后叫人去茶房端来“合杯酒”“子孙饺子”、“长寿面”,供于“新郎”牌位之前,即礼成。随后搀扶着晴子在村雨府院内环绕一周,回到门口轿中,向后山走去。

到了山脚下,灵媒谴退了打手,就让轿夫抬着轿子跟其上山,南流二人正准备跟上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流川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来了个额头的亲密接触。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挡了本天才的路?痛死本天才了,看本天才的铁头功撞不晕你这个不长眼的家伙。”那人边揉额头边骂着,流川也是一边揉额头,一边脸色越来越黑。

“白痴”

“什么?你敢骂本天才白痴,你这个……”正准备扬起拳头揍面前不知好歹的人,可在看到了对方那双比夜空还闪亮的眼睛时停住了。

“死狐狸,怎么是你,我就说是谁竟然没被我的铁头功撞晕,还敢骂本天才白痴,原来就是你这只不知死活的死狐狸,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你。”流川也是一副谁怕你的表情看着樱木,随后两人扭打成一团,一旁一直被忽略的南烈头痛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幼稚的人,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人不见了。”南烈就说了这么一句,就让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迅速分离开来,那红发小子大呼一声“晴子小姐”就朝山上跑去,流川也随着上了山,南烈只有无奈的跟在后面。

走到半山腰的林子里,红色的轿子和轿夫停在了一条小路口,走近了才发现,那些轿夫全部都是脸色刷白,目光呆滞,而两边脸上却涂了两个红色圆圈,十分诡异。小路被两旁的荷花灯照亮着,没过十几米,就看到了灵媒站在一个大土坑前在朝里面丢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晴子晕倒在一旁。

冲动的樱木正准备上前,却被身后的南烈给拉住了,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往旁边借助树木遮掩,绕到土坑的左前方,流川紧跟其后,在来的路上流川和樱木说过南烈是赶尸匠,是送母亲还乡的。他们知道樱木是来救晴子的,让樱木听南烈安排,见机行事。南烈让樱木留在小路口埋伏,待会他们和灵媒发生冲突,可以让樱木阻挡轿夫帮忙,自己带着流川绕到前面,伺机救出晴子。

绕到土坑的左前方的石头后面,看到眼前的景象,流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土坑里放了一具棺材,里面躺着一具男尸,尸体并未下葬很久,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腐烂,四肢散发着极其恶心的恶臭,整个尸身成惨绿色,脸型一口整个浮肿变形,宛如被硫酸侵蚀过一般,开始融化,脚指头和食指也各缺了部分,显然是已经被藏在地里的蛇虫鼠蚁啃噬过了,一些白色的虫子在那腐烂的肉上蠕动着,相当恶心。灵媒边低念咒语,边往里面泼下一桶清水,然后扔进两个苹果在棺材里,高高扬起红花纸钱,随后准备叫轿夫把晴子抬起来放进棺材里,并骨合葬。

正准备转身叫人的时候,流川按耐不住的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放下她。”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破坏我的好事,不怕折寿么?来人啊,快来给我把他给绑了。”

灵媒一叫,轿夫正准备往前去支援,就被一个突然跳出来的红发小子给拦住了,“你们想过去,那得先问问本天才答不答应。”不由分说的就扭打起来了。

灵媒见轿夫那边他们也有帮手,就知他们是早有预谋,应该是冲着这个新娘子来的。既然那些轿夫不能指望了,那就只好自己亲自出马了,不露两手,还真以为她只是个媒婆。

只见那个灵媒从身上拿出了一只非常奇怪的笔,似是用一根人骨做的,笔尖异常黑亮,似是用人头发做的,投射着一股阴气。随后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尸臭扑鼻而来,流川和南烈都忍不住用袖子遮起鼻子,只见那灵媒把笔尖朝里面一沾,随后拿出一道符咒,大声念道:“阳间事,阴间了,阴间事,阳间知”,咒语念罢,符咒上面火光大作,隐隐现出人形,随后在成型的人影上画了起来:“开你阴阳眼,去寻人间鬼,开你通天鼻,闻得人、鬼、仙!开你通天耳,法旨要记牢;开你玲珑口,寻得一切讲出口!七窍成形!急急如律令!”

没过多久,一阵阴风吹过,南流二人面前多了几个身穿白衣,头发散乱及地,双手白骨惨惨,指甲黑长,面部腐烂,全身散发着腐尸气味的“人”,那灵媒大喝一声“去”,随手一挥,那几个“人”就抬起手朝南流二人飘了过来,看到眼前景象,南烈知道眼前这个身穿红色衣服的灵媒其实是一个鬼纸画师,难怪刚刚那些轿夫长相那么怪异。鬼纸画师擅长以纸化(画)鬼,可这些鬼显然不同,因为鬼纸画师是用尸油来画鬼的,这些“人”,有着鬼变幻莫测的速度,又有着僵尸的不死之身,不好对付。没想到对策的南烈只能以锁鬼阵先将其封锁在内,再想对策了。

南烈迅速的跑了起来,在红衣鬼纸画师周围布上二十八枚铜钱,以二十八星宿格局,形成一个极阳之地,与外界隔绝,鬼物一步则入“阳境”,生生将他困在这其中,是为‘锁鬼’!

鬼暂时被南烈给锁了起来,可是这些不是普通的鬼,这个阵法也只能暂时起到禁锢的作用,所以还是要再想办法。

鬼纸画师看着南烈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你就这点伎俩?”然后在纸钱上不停的画着,随后山里刮起了一阵异常强烈的风,满地的纸钱也被卷到空中,无形中形成了一道风墙,四面环绕地把南流二人包围其中,然后逐渐变小,变小,两人被面对面的挤在了一起,四目相对,南烈竟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目光四处转移,手在身上摸索着有没有可以用的法器来破阵,结果一不小心碰了流川的手,略微冰凉,骨节分明。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痴”

“额……”

“怎么破?”

“暂时还没想到,你有办法么?”南烈是一个赶尸匠,遇到这种事却来问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爷,虽然流川觉得很奇怪,但是他想也许南烈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随口一问,而流川也是个较真的性格,南烈这随口一问,他还真的思考起来了,一脸认真。

“纸钱?用火可不可以?”

“火?对,以火烧纸破阵。”南烈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念起焚符咒口诀,双手迅速结印,符纸点燃,朝旁边一挥,随后大喊一声“破”,围绕在两人之间的那道纸墙随之而破,在地上燃成灰烬。

“呵……有两把刷子啊,没时间陪你们玩了,拿命来吧。”只见那鬼纸画师拿着骨笔在自己左手静脉上轻轻一划,皮破血流,鼻尖蘸血,迅速在地上画了起来。

“哇……哇……”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婴儿哭泣声随之响起,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侵蚀着南流二人的耳朵,在空荡的山谷里不停回荡,异常恐怖。刷,刷,刷!地面开始急剧的摇动,土层开始一一破开,无数双枯骨从地面缓缓的伸了出来,阴风阵阵而来,带着扑面而来的腥臭,这些枯骨,有的早已经是皮干肉烂,风化成了一根白骨,而有的则是上面还黏着黑黑的干枯的皮肉,甚至还有些未有完全腐化的袖口。阴风吹过,千万手臂一起捶打地面,似乎想挣扎地从土里面钻出来,仿佛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停的想往外爬,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抓痕。

“灵婴啼哭,地鬼扰阳,好一个鬼婴阵,看我破你鬼阵,除你邪术,你还如何害人。”

 “此油不是非凡油,鲁班赐吾烧邪师,邪法油,弟子头带火帽,身穿火衣,脚踏火鞋,烧得东方邪师,烧得西方邪师,烧得北方鬼怪妖魔,烧得中央邪法,怀胎妇人,一切魍魉化灰尘,谨请南斗九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南烈右手無名指從中指指背過,食指勾住無名指,指尖向下。大姆指小指指尖皆收入掌心,中指朝上,拿起放右肩上約一尺處,口中默念五雷油池火符咒。

    地上开始冒红光,映红了天空,裂缝里不断冒出热气,原本还在欢呼的吼叫开始变得惊恐、凄厉,仿佛又要再坠入那恐怖的油锅地狱般绝望,不停的挣扎,求助,随着冒出的热气越来越多,外面的白骨基本都已淹没在了油海里,只剩下油滚的声响,在宣示着它的威力。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合!!!“随着南烈的一声大喝,地面开始动摇,裂缝开始慢慢并拢,吻合在一起,看不出任何曾经裂开过的痕迹。在看那个鬼纸画师,已脸色惨白,额头汗如雨下,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匍匐在地上大口喘气。

  “恶人有恶报。“

    ”呵呵……小子,算你有能耐,我认栽了,插手冥婚后果你小子不是不知道吧,慢慢后悔吧。你们也别开心太早,我今天输的那么惨,你们也占不到什么好处。哼……如果下次相遇,我必报此仇,不奉陪了。“说完,拿笔在地上一划,瞬间出现一个臂长的裂缝,纵身一跃,消失了。

 “他说了两遍,插手会有后果,是什么?”流川看着南烈,眼里隐藏了一丝担心。

  “没事,这点小事我还是能破解的,救人要紧,快去看看那姑娘吧。”南烈避开流川的眼睛,转移了话题。

  樱木已跑到坟墓边抱起了晴子,轻轻摇晃,却不见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晴子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举行冥婚,有时候遇到女方不从的时候,会给其下迷药,贴符,让其听从灵媒的指令,方便完成婚礼,所以她有可能是被做了手脚,让我看看。”

    南烈让樱木把晴子扶正坐立,右手轻轻挑起晴子披散于背的黑发,果然看到她后脖颈上贴了一道黄符,撕下,把腰间的小竹筒递给流川,让他去刚刚灵媒放在坟墓边的木桶里弄一点水,等流川取水回来,把符燃毁放入水中,让樱木给晴子服下,然后取出灵心符贴于额头,轻念:“为尘,谨请普崦菩萨降来临,起离天煞,起离年煞,起离月煞,起离日煞,起离时煞,起离五方凶神恶煞,金木水火土神煞,阴邪鬼怪急走无停,吾奉太上老君敕神兵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符隐入晴子体内,慢慢的晴子苏醒了过来,可是却双目无神,毫无反应。

    南烈打开晴子左手掌心一看,果然一团青黑,把脉、观目,“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我们也占不到好处的事么?”

   “晴子小姐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因为他们举行冥婚的时候就没打算让晴子活着,所以给她下了断肠草,但是估计是没有找到金蚕蛊,不然晴子也不会活到现在了。想要解这个断肠草,必须服下三尸蛊,三尸包括上尸神、中尸神和下尸神。三尸神皆为人身之阴神,即阴气。而且上尸居脑宫,中尸居明堂,下尸居腹胃,三尸常居在人体,要提炼三尸蛊,就需找到一个子时出生且未满周岁的婴儿,在其身体三尸部位种下蜘蛛、蜈蚣、蛇三卵,养蛊百日,给婴儿喂血海棠致死,在其死后四十九天取出三蛊,合炼一体即可。这种残忍的养法有几个人会做?”

    “那也就说晴子小姐没救了?她会一直这样?”

“她现在只是没有神智,俗称活死人,也还不至死,要解毒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能不能撑到那一天了。”

 听完南烈说的话后,抱着晴子的樱木瞬间泄了气一样,摇摇欲倒,嘴里也一直喃喃自语着“晴子小姐,晴子小姐……”,不忍看着樱木这般难过的样子,也看得出来,樱木是喜欢极了晴子,虽然从小和樱木就不对盘,打打闹闹,但是也是为数不多的儿时玩伴,真心相交。

流川拉着南烈走到一边,又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南烈欲言又止,在流川热切的眼神下,开了口“一般来说只有三尸蛊可解断肠草的毒,但是孔雀胆可解三尸蛊,加上以毒克毒的金蚕蛊,效果和三尸蛊也就差不多功效了,可是三尸蛊已经很难找,孔雀胆大部分产地是在云南,此地相距云南也相隔甚远,还有金蚕蛊也是极难寻匿,晴子姑娘也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

“如果有孔雀胆,能撑多久?”

“有孔雀胆可以撑个半年左右,只是依旧不会醒。你有孔雀胆?”

“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里就有孔雀胆。”

确定孔雀胆能救人后,流川赶紧走到樱木面前“白痴,背着晴子跟我走。”

“你这狐狸要带我去哪?你有三尸蛊?你能救晴子小姐?”面对樱木喋喋不休的追问

流川直接懒得搭理,继续往山下走。南烈看樱木要去伸手拉流川,赶紧拉住樱木和他解释了一番,三人这才一起下山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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